Sugarfree

病患

#najun
#ooc 伪年龄差

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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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渽民以前不会这样的。



下午三点十五，他终于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，室友早就约了他晚上去吃烤肉，他也欣然接受，给自己放个小假，计划着明天早点去考研自习室占座。



篮球场边上的马路是从教学楼到宿舍的必经之路，这个时间通常会有一些广电专业的学生站在路边，他们举着照相机漫无目的地练习拍照。而像罗渽民这种大帅哥自然逃不过他们的镜头，他经过的时候快门的声音明显密集了一些。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室友李楷灿总要扯着他的袖子放慢脚步



“我相信这里总有一个相机对准了我，我要给它机会拍到我的高清美照。”



而罗渽民通常会无视他的话加快脚步。



可这次不一样，他只是无意瞥到绿化带边上有个瘦小的身影，是个男生，皮肤很白，身板比一些女孩子都要单薄几分，他穿着简单的运动装，看起来干净清爽。和他比起来，他手里那个相机大的有些突兀，罗渽民只觉得可爱，忍不住对着镜头扯起了嘴角。



他看见男生快速按了几下快门。



回到宿舍的时候罗渽民想，如果再遇见的话，一定要向他确认一下照片照的怎么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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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果然看来看去还是广电专业的女生最好看，刚刚在路上我就看到好几个好看的学妹！”



李楷灿酒量很差，一瓶啤酒下肚就变成话痨，而罗渽民不同，没有人知道他的酒量，因为他鲜少碰酒，实在躲不过的场合也只是小酌意思一下。李楷灿经常骂他荒废了大学四年，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，看见漂亮女生经过都可以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，那张不笑就冷若冰霜的脸偶尔灿烂也只是因为自己出糗。



“诶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？”



“喜欢你个头啊。”烤肉盘上不断升起的油烟也没挡住罗渽民扔过来的一记眼刀。



哦，忘了说，帅哥唯一一个身上沾点烟火气的地方就是会骂脏话了。



不是不想活的潇洒自在，只是更怕惹来一身麻烦。至于李楷灿经常挂在嘴边的情啊爱的，罗渽民也有过期待，只是缘分比遗忘来的更慢。



心支配脑，脑连接心。



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心动过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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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所在的大学对学生的体育特别重视，大一下半学期要测女生2000米和男生3000米。每到这种时候操场上总要晕倒一大片，所以像罗渽民这种临床医学的大四学生就会被拉来做志愿医生，在医务室人手不够的时候上去帮忙。



“唉，小可怜们。”


李楷灿看着操场上筋疲力尽的大一小孩们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

“嗯，是挺可怜的。”罗渽民嘴上附和他，眼睛还盯着那些即将晕倒的学生。



“不过我们也挺惨的，一年就这么一次接近学妹的绝好机会啊，我们怎么就分到男生组了，诶——那！那倒了一个！”



李楷灿话音还没落边上的人就已经冲了出去，罗渽民托起男生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轻，怀里的男生双眼紧闭，睫毛湿哒哒地垂着，应该是休克了，罗渽民给他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，可男生那张小脸依旧苍白，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。



而正在被抢救的黄仁俊只觉得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，自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，喘不过气，连心跳都很吃力。他的听觉还没有被关上，周围的声音很杂乱，好像有几个人说出了“人工呼吸”的字眼。



救救我吧。
黄仁俊有些绝望的想。



他的喉咙干的发紧，他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，陌生的气息，柔软的触感覆了上来，有一股冰凉的气体穿过口腔涌入肺里，像夏夜沙滩边的海风。黄仁俊终于恢复了意识，开始大口呼吸。
罗渽民看见男生慢慢睁开眼睛，黑色的瞳仁过了好一会才聚焦到他的身上。


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罗渽民低头问他。嗓子急的发哑。



“嗯。”回答的声音很小，估计是还没完全恢复。罗渽民抬头的时候，捕捉到男孩眼里那几分惊喜的神色，他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，眼角微微下垂。



卧蚕特别漂亮。



是罗渽民喜欢的长相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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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后没过几天，黄仁俊就找上了罗渽民的宿舍，说是要谢谢他，送来了一大堆水果。他笑眼弯弯地盯着罗渽民，眼睛亮亮的，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的样子。连李楷灿都忍不住夸小孩可爱，嘴里啃着刚刚送来的水蜜桃。


“你手臂怎么了？”罗渽民眼尖的看见男生洁白纤细的手臂上磕破了一块皮，上面还泛着血丝，估计是刚摔得。



“啊，刚刚上楼不小心摔了一下……没事的。”黄仁俊吐了吐舌头。



罗渽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男孩的头发，从书桌边上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医药箱，拿出碘酒和绷带做起了消毒和包扎。



“职业病又犯了。”李楷灿在边上忍不住吐槽，一回头又看见黄仁俊满眼温柔的盯着低头的罗渽民看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
“以后你有啥小伤小痛找他就行了，他会的可多了。”



黄仁俊这才转过脸来看他，眼底盛满了喜悦


“可以吗学长？”


“嗯。”


他看到男孩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。



罗渽民那个时候不知道，自己无心的应许会给自己惹来一个大麻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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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笃笃笃。”


又来了。这是这个月的第七次。罗渽民摘下眼镜，用手指捏了捏鼻梁。脑子里刚刚记下的医学理论胡乱的缠在一起。



真想装作听不见。可他不答应，敲门声就会间断不停。固执的，不知道放弃。



“你怎么又来了？”罗渽民的语气不好，冷冰冰地透露着不耐烦。



黄仁俊穿了件红色的连帽开衫，左边的衣服因为肩膀太窄已经滑了下去，他眼睛红红的泛着泪花，嘴巴稍微一抿就好像要哭出来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他拿手撩开了额前的刘海，里面是一块青紫的伤痕，带着半干的血迹



“我病了，大概是低血糖，我头一晕就撞到了桌角。”



罗渽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，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发火。转过头去翻柜子里的医药箱，黄仁俊跟在后面进了房间，门随着惯性关上，门锁合上的“啪嗒”像一声压抑的叹息。



“你拿头撞墙了？”



“我为什么啊，不会的，我是真的病了。”黄仁俊正忍着酒精消毒的疼痛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罗渽民专注的脸，被那好看的嘴巴里问出的问题吓得一颤。



又摆出这幅无辜的样子。罗渽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。手控制不住的用力，直到小孩忍不住“嘶”一声倒吸凉气，他才回过神来。刚停止了动作想问问是不是太疼了，小孩却先开口了。



他的眼里泛着泪花，下嘴唇被咬出了血，偏偏还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



“我不疼的，真的。”



黄仁俊知道罗渽民喜欢看他笑。



罗渽民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。





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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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渽民知道黄仁俊喜欢他。



从他第一次说肚子疼找上门来的时候就知道了，纯情的少年藏不住心事，明明上一秒还痛的脸色苍白，可下一秒罗渽民一靠近又立刻红了耳垂。偏偏罗渽民还喜欢他这幅可爱的模样，也不戳穿，配合他演戏。



可事情却逐渐偏离了罗渽民设想的轨迹发展。



黄仁俊开始变本加厉，他整夜不睡觉让自己头疼欲裂，吃过期的食物让自己肚子疼，故意从楼梯上踩空让自己摔下去，又或者绝食让自己低血糖晕过去。



罗渽民接到黄仁俊室友的电话的时候刚从图书馆出来，他问电话那边的人为什么不叫救护车而是打给自己。



“是仁俊喊我打的。”



“他说自己晕倒的话，一定要打给学长你。”



该死。



罗渽民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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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冬以后下过一场小雪，温度伴随着雪花的融化急速下降。黄仁俊缩在围巾后面偷看坐在他边上的罗渽民。他的手里拿着他的病历单，上面写着“孟乔森综合征”几个字。黄仁俊不太懂，但他也不需要太懂。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是有病的，那就足够了。



那样，罗渽民就不会丢下他了。



罗渽民还在发呆，黄仁俊只能把病历单伸到他面前晃了晃。



“学长，我是不是很严重啊？是不是一直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啊？”他的眼睛亮晶晶的，仿佛在说着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。



真的疯了，真是疯子。



罗渽民感觉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了，他真想把时间拨回到一切的起点，他不应该在人群中认出黄仁俊是那个拿相机的男孩，不应该在他晕倒后第一个冲上去，更不应该在触碰他的嘴唇时内心漾过一丝悸动。他一把抓住黄仁俊细的可怜的手腕，语气比刚刚刮过的风更还要冰冷



“这是你自己心里的病，你自己克服，我马上要考研了，每天都很累，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。”



大概是被太过绝情的话语吓蒙了，黄仁俊不再吭声，他紧紧咬住了自己苍白的嘴唇，用尽全身力气憋着自己想哭的情绪，他低着头，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。



一滴两滴，泪水沾湿了围巾。


“如果我不这样，你怎么会注意到我呢……我只是，只是真的太喜欢你罢了，这也是错的吗。”



黄仁俊缓慢地抬起脸，罗渽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熄灭的灰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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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会怎样？



罗渽民知道自己的个性，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，其实又心软的一塌糊涂，如果真的遇到喜欢的人，好像可以包容他的一切错误。



是可以一直挂着笑容，却又只为一个人皱起眉头的人。



过于在乎总让人模糊底线，即使知道是带刺的玫瑰也忍不住采摘，就好像现在这样，明明应该装作听不见转头走开，从此摆脱一个累赘，可罗渽民却伸手把黄仁俊扯进怀里，用掌心轻轻安抚抽泣的小孩，



“乖，我们听话好不好。”



罗渽民的嗓子都哑了。



他感觉自己快要病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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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仁俊真的不来找他了，罗渽民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复习准备考研，可偏偏又忍不住想到他的小狐狸是不是好好的，每天都要和心理医生联系问情况。



“他好多了啊，他挺努力配合治疗的。”



“他竟然真的没去找你，我还以为他迟早要发一次病。”



“他挺可爱的。”



“李马克，你在想什么？”电话那头的音量明显大了许多，李马克忍不住发笑，把这么可爱的小孩弄得这么惨兮兮，逗逗你又怎样。



“你不是不喜欢才丢给我的嘛？”



“呀！”罗渽民有些气急败坏，另一边的李马克则因为罗渽民不常见的情绪失控笑弯了腰。



“别碰他。”



李马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撇撇嘴。



狮子座的占有欲果然可怕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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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试的前一天，罗渽民接到了黄仁俊打来的电话，起初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，电话响了好久才匆匆忙忙接起来。



“呼……”那边传来小孩安心的呼气声。



“怎么了？”



“我和医生保证只给你打一次电话的”黄仁俊慢吞吞地说，他的声音很清亮，向溪涧的泉水，自带甘甜，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呢……”


罗渽民隔着电话都能想到小孩委屈的神情，忍不住轻笑出声，



“怎么突然想打给我？”



“就……就是……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黄仁俊说的很诚恳，也很不安，他太想罗渽民了，可是又害怕再次被讨厌，只能半掩半藏自己的真心。



“嗯，我也是。”



嗯？



李马克看见黄仁俊挂掉电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甜笑，忍不住叹服罗渽民的魅力是真的大，他和黄仁俊相处这么多天都没见人笑过几回，罗渽民一个电话就办到了。



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？



李马克被自己恶心的一个激灵，拿起病历本继续对黄仁俊进行谈话治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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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李马克说，黄仁俊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操场边上的看台，他总喜欢一个人待在那里，看看草地看看云，再，想想罗渽民。




他们已经快四个月没见了，为了配合治疗，罗渽民考完研后也没敢出现在黄仁俊面前，只是偶尔会通电话，黄仁俊总是小心翼翼的诉说自己的想念。




他真的很乖，罗渽民经常想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，他应该会很喜欢黄仁俊，甚至比他喜欢自己还多一点。



时间总是过得很快，一转眼就到四月中旬，天气已经变得很热，大家都早早换上短袖，可罗渽民在看台上找到黄仁俊时，那人还傻愣愣地捂着长袖。



“学……学长？”黄仁俊迷迷糊糊的，不敢相信他日思夜想的罗渽民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。



“是奖励哦，马克哥说你恢复的很好。”罗渽民坐在小孩边上，是太久不见了，小孩的头发剪短了一些，脸上好像也长了点肉，更可爱了。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明亮，一眨一眨诉说着欢喜。



大概是医生的直觉，罗渽民轻轻抓住了黄仁俊的手腕



“能给我看看吗？”



黄仁俊摇摇头，在看到罗渽民恳切的目光后，又点了点头，自己小心的把衣袖撩开了。



白净的皮肤上满是手指掐的淤青和咬痕结的痂。罗渽民淡淡叹了口气，他又忍不住心疼了。



“所以仁俊可以告诉我，是怎么忍住不来找我的吗？”



“我……我的伤口还在痒，我可能还没有完全好，所以我不能去找你。”



罗渽民看着黄仁俊真挚的眼神，一股热意涌上鼻腔。



真是被你打败了。



“那现在开始，我来做你的医生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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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仁俊觉得这时候是应该闭上眼睛，他的记忆又回到了他晕倒在跑道上的那一次，他喉咙干的发紧，嘴巴却被温湿的触感覆盖，他的意识渐渐飘走。




我好像在痊愈。




他这样想。